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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户和货币数字网络化是金融业发展趋势
进入经济新常态的中国正在寻找经济稳定增长的新思路。而促使经济转型的关键,是加快落实创新驱动发展这一国家战略。作为国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切入点,金融也正努力更好地对接实体经济和创新创业。在阿里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周子衡看来,账户和货币的数字网络化,是新经济与新金融确立的标志。他说:“网络公司通过数据驱动,建立了网络资金账户交易账户体系,其根本是采用数据技术,使自身资产过轻,才能全面渗透进既有的金融体系。既有金融机构一样,要充分利用数据技术来瘦身,使自身变轻,以应对实体经济下滑、经济疲弱,提振金融体系的绩效与能力水平。两厢合力,共同创建新金融。”
  记者:业界普遍认为互联网金融是新金融业态的代表,您怎么看?
  周子衡:“互联网金融”是一个中国名词。在国际上,它并不通用,直译成英文为,Internetfinance。若依英语世界的惯例,译成Cyber finance,就似乎更容易为国际上所接受。为什么中国人首创了“互联网金融”这个新词?原因在于,在中国发生了“互联网金融”革命,开始“冲击”或“颠覆”传统的金融体系。有人认为,互联网金融是金融。于是,出现了所谓的“互联网+金融”或“金融+互联网”的争议。最近,也有人提出,互联网金融将成为过去时,原因在于,互联网本身将被新技术所取代。
  最初,我本人也是不大同意“互联网金融”这一概念的。为免歧义,建议用“(数字)网络金融”来替代“互联网金融”。原因在于,金融根植于货币层面,货币没有发生变化,就不能说出现了一个此消彼长的新的金融形态或时代。但我也接受“互联网金融”这一不完善的表达,因为互联网经济体系造就出银行体系之外的“另一套账户体系”,以支持网络经济的运行。既有的金融活动是在以银行账户体系为基础的金融账户体系内实现的,在这一金融体系之外,并不存在另一套账户体系。即便是地下金融依然是通过银行账户体系来完成交易,而仅是违反或规避金融管制或监管而已,并不存在银行账户体系之外的另一套账户体系。
  记者:在传统金融的模式下,许多金融需求都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为此,金融机构也作出了新的尝试,比如“直销银行”。您如何看待这一“革命性”的举措?
  周子衡:网络金融是“网络+金融”,而不是“金融+网络”。原因并不复杂,既有的金融账户体系是以银行账户为基础的,银行账户体系是通过“柜台交易”建立起来的,网络银行也开立了相应的网络银行账户,但这些网络银行账户是以柜台账户为基础的,简言之,柜台账户是第一账户,网银账户是第二账户。“金融+网络”事实上是将柜台账户延伸到网络上,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这些账户的基因是柜台式的,不能实现银行账户体系的网络革新。
  “网络+金融”所开立的账户体系,虽然与银行账户体系保持联系,但是,这只是一个前提条件,而非基础。网络账户体系直接用于交易并支付结算。它是电子商务的产物,服务于电子商务且延伸出相应的金融功能。这就是说,“网络金融”的基因是网络交易,“金融网络”的基因是既有的金融交易,两者貌似而神离。由此,所谓“互联网金融是金融”不仅在概念上断章取义,而且在现实中更是刻舟求剑、固步而自封地自说自话而已。当前,不少商业银行开始探索所谓的“直销银行”,意图在既有的银行体系上生长出“另一套账户体系”来,全无必要的网络经济或网络金融的相关场景,单凭自我意愿,这就好似“缘木求鱼”,甚或“画饼充饥”了。
  既有的金融体系疏离于网络数字新经济,不仅与新经济的发生无缘,而且与新经济的发展更趋隔膜。除了所谓的“基因”或“场景”问题外,其根本在于,既有的金融体系根植于“旧经济”的范畴中,信奉的是“报表驱动”的原则;而“新经济”则完全是“数据驱动”的,因此,才有所谓的“烧钱”或“跨界”之类为旧经济所大忌的“创新”之举。
  新经济是数据驱动的,受到有效算法的约束;旧经济是报表驱动,受到财务平衡的约束。因此,从理念到实操大相径庭。
  记者:在欧美日本,金融科技(Fintech)日趋火热,它与网络金融是什么关系呢?
  周子衡:Fintech并没有直接创建出“另一套账户体系”,而是直接开始着手修改既有的账户体系。简言之,通过新的金融技术来“减肥”,提高效率,压缩成本。互联网公司在新经济背景下,创建了另一套账户体系,延展了金融功能,这就好比是“增肥”。相比来看,既有的金融体系同样的策略,与网络金融公司来抢饭吃,来“增肥”是非常荒谬的。旧金融要翻身改造,恰恰要通过金融技术“减肥”来应对新经济条件下网络金融的挑战,是为合理而明智的选择。
  网络公司通过数据驱动,建立了网络资金账户交易体系,其根本是采用数据技术,使自身资产过轻,才能全面渗透进既有的金融体系。既有金融机构一样,要充分利用数据技术来瘦身,使自身变轻,以应对实体经济下滑、经济疲弱,提振既有的金融体系的绩效与能力水平。两厢合力,共同创建新金融。
  新经济、旧经济总的发展态势表明,实体经济中的企业必须努力通过资产证券化来使自身减少实体资产,金融机构更应通过Fintech来大规模、大面积积极有效地修正既有账户体系,使自身变轻。新旧经济的界分端在资产的轻重,只有更轻的资产才能够更有效地扩张账户体系,维系百万、千万乃至亿计规模账户体系,进而促进账户交易的爆炸性成长。
  记者:作为Fintech的代表,区块链在账户体系的革命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周子衡:区块链是什么?首先,它是一种数理方面的技术,铺就了“从报表驱动向数字驱动的经济转型”进程中的技术轨道;其次,运用这一技术需要编写相应的一套程序,成就一套有效的算法;再次,区块链应用到实操层面,意味着确立相应的账户体系。
  可以说,区块链技术下的账户体系是自发性或自动性的记账体系,这个自发性或自动性,就意味着不需要确定一个记账者,而这个记账者往往就是所谓的“中心”。所谓的“分布式记账”就是根本没有“记账中心”,这就表明,账目确准不需要中心,只需要各账户之间确准即可。这就保障了账户体系内的一致性,或不可更改性。这就意味着,与账目或账户相关的会计、审计、稽核甚或出纳、监管者等一系列程序的“剔除”,相关一干人等的“析出”。
  区块链等数理技术能够使账户活动及记账活动接近或相当于一个纯粹的数理环境,这个数理环境也必然是在网络数字条件下实现的。由此,人们所追求的“完美而稳定、完整而准确”的经济关系能够借助于网络数字技术得以实现。
  记者:账户与货币具有天然的联系。账户自身的革命,相应伴随着货币的变革。您如何看待数字货币的发展?
  周子衡:货币起源于交易,发生于差额买卖,最初的货币应用在于弥补贸易的差额。差额的计算及其弥补,意味着账户与货币的天然关系,意味着货币用于记账的天然属性。铸币摆脱账户约束,获得极大发展,但受制于金属数量的不稳定性;纸币摆脱了金属的约束,但必须回归账户体系,却往往难以确立起实质的发行约束。数字货币是账户货币,是网络数字经济中的账户货币,数字货币多种多样,同样受累于发行约束的不完善性。比特币提供了一种总量受约束的数字货币,但是发行成本所带来的波动性是其“软肋”。不过,比特币在技术应用上是比较成功的。
  账户体系的革命,不仅意味着账户体系自身的变革,还意味着账户内的货币也发生相应的变革。单有账户的革命是不够的,必然要求相应的货币变革。数字驱动的新经济意味着账户体系内的货币必然是数字货币,而账户体系的确立离不开区块链等数理性的技术。只有当账户和账户内的货币完全数字化、网络化,新经济与新金融才能确立。
  记者:除了推动货币形式的变化,在数理环境下运行的账户还具有哪些重要意义?
  周子衡:完美的经济关系、完美的货币关系等,需要完美的合同关系,完美的共识约束机制。Fintech技术延展开来,不仅是区块链技术,更将出现所谓的“智能合约”。正如区块链的分布式记账能够极大地节省会计、审计、出纳、稽核等一样,智能合约能够极大地节省律师、法官、监管人员等。账户遍及数亿的人,使经济活动在任何人之间,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交易任何商品、服务或权益,使用任何货币交易,都成为可能。这便意味着经济活动在数理环境下运行,经营财富的机构也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实体资产、权益资产和数字资产的基本结构还将存在下去,然而,其占比的变化将十分巨大。在未来经济体系中,数字资产的规模将日趋膨胀,正如权益性资产超出了实物资产一样,数字资产也将超出权益性资产。
  账户在数理经济环境下,重要性将极大地超出现实的想象,企业和个人将逐步退出直接交易,转由账户体系来完成。大量的自动交易或智能交易将在各个账户体系内完成,账户自身或将拟人化,并获得相应的法律地位。这必然对货币、企业、财富等带来冲击。
  离开账户的视角,来观察、认识、判断新经济、新金融,乃至预测未来,不仅是片面的,还是危险的、误导性的,乃至有害的。从账户的视角来看,几乎所有拥有数以万、十万、百万、千万计客户的网络公司,都是金融类公司,它们既是新经济的躯干,也是新金融的骨干。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数字网络经济带来的账户革命,是新经济与新金融的必由之路。